“打个赌吗，月君？”

夜神月没有抬头，他已经习惯L突然闯入。说什么闯入呢，囚犯有什么隐私可言？他只能自嘲一笑：“赌什么呢？还剩什么可以赌的？”

“就赌……”L走得更近了些，伸出手抬起对方的头。灯光大概很晃眼吧，前基拉眯起了眼睛，曾经冷酷的眼神带着茫然，才过去多久啊，已经很难相信这家伙是那个基拉了。那个微笑完美无缺、蛇蝎心肠、不可一世、自诩为神的屠杀犯基拉。“赌你的未来和我的性命。”

“呵，难不成你输了就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性命，把我放出去？”月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笑声越来越大，L松开了手，任由对方弯下腰去。“我说……”夜神月重新抬起头，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，“就你这么胆小的家伙？”

L面无表情，毫不在意对方如何表现。到现在他也分不清这家伙是自暴自弃还是在用激将法了，但反正这是他已经决定的事情。

“没错，就赌这个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月戛然止住了笑，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月君的心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吗？”L评估似地咬着拇指，盯着夜神月——月厌恶这个表情，像是观察小白鼠一样的无情的表情，甚至连高高在上都算不上，因为根本连同类都不是。但他不是——不是一个战败后被收集起来当玩物观赏的战利品。

“啊。”L突然拍了下手，清脆的响声把夜神月从愤怒中拉回，“这样就对了。你又回来了，基拉。”

“怎么赌？”月舔了下嘴角。L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，说要赌博，就肯定不会是那种毫无胜算的赌局，至少是相对公平的……

“月君听过uno吗？”

他跟妆裕玩过这个，很简单的游戏，如果只是两个人的话……运气吗？“你想怎么玩？”

“就我们两个，如何？”

“好。”月颔首。那个人原来并没有完全消失吗？还是说夜神月其实永远也不会被打败？L咬着手指，也许他不该这么快就提出这个赌局的。但真的太无聊了啊……如果基拉从来没出现过也就罢了，但既然出现了，他就再也无法满足于没有基拉的世界了。渡曾经要他承诺，不要为了刺激去犯罪，他答应了。诺言是不能被摧毁的。

“月君不问问输了会怎样吗？”

“还能怎样？”夜神月冷哼一声，即使坐在床边仰着头，也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，好像他从来都把L踩在脚下。“我现在还有未来可言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L歪过头，“不过你若是输了……可能会比死还惨哦。”

“随你便。那么你呢？”

“任你处置。顺便一提，你的资料在被捕那天就被删除了。现在的你就是个幽灵，没有其他人能找到你。”

“那么，来吧。”夜神月微笑起来，就让我来看看运气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吧。

……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“月君，你输了哦。”

夜神月放下手中牌，呆呆地看着桌面。他输了……数次离胜利只有一牌之遥，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，却还是败了……他和L都知道剩下的牌是什么，所以差的就真的只有运气了吗……他输了一次，而这一次，大概就是最后了吧。

命运的火车已呼啸至他面前，而他如提线木偶，挣扎不出L的掌心，只能原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……不，或许比死亡更可怕。
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他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，身体后倾，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，完全靠在椅背上。“随你便好了。”

“真可惜啊。”L不知为何也叹了口气，不过在月看来完全是假惺惺的。“那么……接下来可不会像uno一样简单了。月君，请做好准备，完全地放弃自我，成为我的奴隶吧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夜神月再次疯狂地大笑起来，“我现在和奴隶有什么区别？”

“不一样。”L盯着对方，直到月停止笑声，一脸阴霾地靠到桌前。“月君现在完全不属于我。只不过我囚禁了你而已。不一样的。”

“你不会爱上了我吧？”对方又像笑，但不知为何止住了，只是认真地看着L说，“囚禁了我的身体，又想要我的心？你不会真的这么可笑吧？”

“有何不可呢？”L却不置可否，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，“反正月君自己也知道，你是逃不出的，不是吗？”

“哈？”月瞪着眼睛，不敢相信地看着L，“你疯了吗？就为了这个？你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地位和生命啊！太可笑了吧？！你还是L吗？”

“没有基拉的L又有什么意思？”L无所谓地说，“无聊透顶。我看过很多囚禁案例，还跟这方面的专家交谈过。虽然月君不同常人，但只要你愿意，也是可以做到的吧？成为我的奴隶吧，月君。”

“献上你的一切——你的生命、未来、尊严、信念——完全地属于我吧。你心底的基拉即将不复存在了，不是吗？就让它彻底消失吧。”

“……”夜神月沉默了很久，从震惊到平静，最后是抑制不住的笑声，胜利的微笑。“……真不敢相信。你，L，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？”

“你怎么想都可以，月君。”L只是平静地说，“接下来你也许连人也做不了。要结束了，不管是基拉还是夜神月。你知道吗？最近我开始考虑死后以及神灵的事情。你不相信这些，对不对？”

月只是冷笑：“不用假惺惺的了，从你秘密囚禁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总是要做些什么的。而这些你不是早就听我说过吗，在审问罪犯的时候。”

“是的。我只是想听月再说一遍。”

“哈。”夜神月轻笑一声，身体前倾，手臂将桌上的一大摞uno牌都扫至地上，发出几声啪的轻响。他几乎大半都俯在桌上，越过小小的桌子，脸几乎凑到L的面前，鼻尖贴着鼻尖，眼对着眼，瞳孔里只有彼此重重的倒影。“我、不、相、信。”

“近来我却是在想上帝存在的可能性。”L保持着当前的距离，直直地盯着月黑褐色的眼睛。那里的深处还燃烧着火焰，是他这个赌局所带来的火焰。“我想祂也许是存在的。”

“哈！所以呢？”月凑得更近了，鼻尖错开，于是嘴唇便贴上对方的，连说话都变成了情人间的厮磨，柔软的嘴唇像是在说情话一般在对方的唇上逡巡，“你害怕了？觉得还是把我交由法律来得好？”

“不。”L不为所动，如以往一般不解风情，冷冰冰的就像一台机器，只按程序设定而行。“如果你能成为我的，我想，你会永远是我的。如同那个拱手让出权利的长子。”

夜神月挑起眉：“你可真是会挑利己的方面看啊。”

“你不是也答应了吗？这是一个公平的赌局。”

“哈，我有其他选择吗？”

“你可以只做我的囚犯。但你不甘心，所以你赌了。你该不会以为只是像’转三圈汪一声’这么简单吧？”

“你很会开玩笑啊。”

夜神月正要后退，L就伸出手狠狠摁住了他的脑袋，把对方的嘴唇压向自己，牙齿和嘴唇对撞，咸涩的滋味蔓延开来，原始和本能像鲜血一样开始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起流淌。“我没有开玩笑，月。你最清楚了不是吗？”

“……”夜神月垂下眼睛，避开了L近在咫尺的灼热的视线。“我不知道。”灵活的舌头随着他的开口而探入，在其内肆意游走，不是粗鲁，不是霸道，只是一个君王在巡视自己的地盘。高、高。在、上。输了就什么也不是。他当然可以反抗，但是赌局已经定下，他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肉体灵魂和尊严一并奉上。不如说，他唯一还能保持的尊严，就是愿赌服输，遵守这场赌局的结果罢了。

夜神月输了。

从此，再没有名为夜神月的自己。只有……

“我的夜神月啊……L的夜神月。”这个苦涩的吻被加深的时候，L的声音淌进他的体内，如同契约成立。

作:花雨.
于2024年8月19日完成